
時間得要拉回2006年,剛結婚不久的我們才結束短短的花蓮蜜月,還有一天的假期才需要回去上班,剩下的一天要去外地嫌太趕太累,但是要整天窩在家裡又似乎太無趣,免免老婆建議我們可以一起去「大市」逛逛。打從在「大市」裡邂逅「竹谷魚行」以來,一直深深地為店裡所販賣各式新鮮的生魚片所著迷,不管是黑鮪魚、黃鰭鮪、紅魽、鮭魚、油魚或者是旗魚都在水準之上,害我們都不想光顧別的生魚片攤,甚至有時去日本料理店也會對冰櫃裡的食材興趣缺缺(對不起呴,因為平常買的都比日本料理店早一手,所以…)。
但是賣生魚片的阿姨似乎不想讓我們因此而滿足,在我們打量各色生魚片時,問我們:「想帶一點干貝回去嗎?」。正詫異間,阿姨已經請她的三兒子(以下稱為三老闆)到冷凍庫裡拿出兩個紙盒盒為我們作介紹:「一盒是澳洲來的,價格比較實惠,四百五十元一盒;另外一盒是日本北海道進口的,口感比較柔軟,甜度也比較高,可以生吃喔!但是價格就高一點,六百六十元一盒。」打開比較,後者果然不但個頭比前者大一號,而且白晰滑嫩,雖然一樣一公斤重,但是確實值得賣貴一點。
別的不敢講,餵養老婆這點我絕對稱得上內行,當下就決定買北海道干貝回家嘗鮮。三老闆似乎不願意放過我們這對好客人,對阿姨說:「媽,那盒甜蝦也便宜賣他們好不好?」老婆一向喜歡吃蝦子的沙西米,而且對竹谷的品質有信心,當下也就不問價格,全數買下(24尾NT$360),我們還另外挑選了肥美的鮭魚肉以及即將進入產季的紅肉旗魚作為搭配。
回到家中,本想說以材料的新鮮度直接品嚐生魚片即可,但免免覺得未免單調,而且沒吃早餐就直接吃生魚片不但吃不飽,還有點恐怖,因此我試作海鮮蓋飯,希望搭配醋飯後可以讓原本就很好吃的生魚片更加美味。由於平常免免打點伙食已經相當忙碌,我決定這一餐完全由自己來準備。
首先以之前特價期間含淚買下的越光米煮飯,這時我才想到家裡並沒有糯米醋,因此急急忙忙地到附近的超市買了瓶壽司醋回來,接著按照食譜上所提示的比例調製準備淋在飯上的醋。在米飯煮好前,當然不能忘記主角,我把生干貝按照「老師沒教的事」節目中的方法,準備生吃的就縱切成四等分,打算煎成半熟的就攔腰對切成片,然後將平底鍋加熱(在這裡真的得誇獎一下「特福」的鍋子,紅圈圈對於我這種不會抓火候的人而言實在太重要了)。加熱完畢後馬上熄火,將干貝片以及半數的鮭魚生魚片鋪上去。由於已經沒有熱源,干貝與鮭魚僅僅只有表面薄薄地煎熟,熱度不會入侵到裡面。
此時,電子鍋也發出響聲提醒著米飯熟囉,打開鍋蓋,帶著熾熱米香的蒸汽襲面而來,多虧免免指導有方,飯粒透著彷如珍珠般的閃耀光澤,偷挖起一小口放入嘴中,香、軟、甜與燙的感覺陸續傳來。我將碗中的醋徐徐倒入米飯裡攪拌,期待著當它們結合成醋飯時會是怎樣的風貌。
舞台終於佈置好,主角們也應該要陸續登場了,將碗公內裝上半滿的醋飯,沿著碗邊彷如花瓣一般依序疊上甜蝦、鮭魚生魚片、旗魚生魚片、半熟鮭魚片以及半熟干貝,做為花蕊的則是如同四分之一圓柱狀的生干貝。我要吃的那碗還另外加上同事盈竹姊送我的阿里山特辣山葵醬,免免怕辣,就不加了。

將兩碗料滿滿,完全看不到醋飯的海鮮蓋飯端上桌,等待許久的免免露出驚喜的表情。這也難怪,雖然我的排盤本事極其普通,多虧新鮮的材料撐場面,還是看起來蠻像模像樣的,也難怪漫畫「將太的壽司」裡會特別強調,材料佔了七成。我們先吃生干貝,果然一如想像地滑嫩甘美,而且不帶一絲腥味,真不愧是來自北海道的一極品。接著是半熟的干貝,本來以為生干貝已經夠完美了,沒想到略煎過後更是不同的境界,被高熱封鎖的外皮微帶酥脆感,而且凝聚了鮮味的根源,一經咀嚼,裡面還夾生的部分受到外皮的牽引,甘美的味道如同裹上一層濃稠的膠質一般在齒間舌邊迴繞不去。
或許是因為先鋒太過強勢,讓味道應該也相當好的甜蝦相形失色,也因此我依依不捨地讓綠茶沖走所有對干貝的思念,才得以好好地品嚐初次在家中領略的甜蝦生魚片。和牡丹蝦或者胭脂蝦相比,甜蝦既沒有彈牙的口感,也不如胭脂蝦鮮甜,但是小家碧玉般清爽的口感也算自成一格,不至於與其他魚料相去甚遠;旗魚雖然還沒有醞釀出彷如霜降般的油花,但新鮮的肉質已經足以強調自己的優勢;至於向來喜歡生食勝過熟食的鮭魚也在適當的火候下活化了脂肪的香氣,口感也更為結實,半熟與生食相映成趣。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大概就是市售的壽司醋味道還是太嗆,對於味覺敏銳的老婆而言是相當大的負擔,即使醋量已經做了最低的調節,而且加入些許食鹽提升砂糖的甜味,依然讓老婆酸到有點皺眉,得要配上生魚片才能入口。或許下次在做這樣的料理時,會考慮手工釀造醋吧!畢竟真正的好醋飯應該即使單吃,也是相當美味的。
「哥哥做的海鮮蓋飯好好吃唷,我還有機會再吃到嗎?」飯後,免免依偎著我問道。
「當然沒問題!」我想,我會一直記得這個約定的,而且在不久之後,有了兌現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