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興的最後一夜 ~~~

 
        陳進興的最後一夜 ~~~ 時間 88 年 10 月
     
   驚動一時的白曉燕命案,兇嫌為林春生、高天民、陳進興三人,前面兩者,都是因為在逃亡期間與警方對峙時,分別遭到警方開槍革斃和自戕。其中三人逃亡時,讓人心惶惶,富商人士皆紛紛(避難)或是深居簡出,三人橫行,無惡不為,連與他們無關的市井小民,也同樣難逃他們的摧殘和殺害,讓軍警力與國家財力增加許多的負擔,並且創下國內有史來,軍警方緝捕兇嫌出動人次最多的一次,過程中也因為緝捕兇嫌,警方人員受到嚴重的損傷。


    終於,由於陳進興一人的智慧不足,無法抵禦警方強而有力的緝捕陣容,教陳進興在天母南非官邸挾持人質時慘遭滑鐵盧,貪生怕死的陳進興並沒有當場舉槍自戕來逃避追捕,反而是因為他的投降後,讓他苟延殘喘的多活了兩年。但是讓他多活的這段期間,陳進興狡詐的為自己太太、小舅子脫罪,他並沒有將如何殺害白曉燕的共犯全盤拖出,更不交代清楚所做過犯下的錯事,社會大眾生活在驚慌失措的日子中,因為他的被捕,暫時安定了一些,可是有誰能知道,到底還有沒有所謂的「餘孽」共犯還逃亡在外,正準備伺機而動呢?多麼無辜的市民!多麼無辜的白曉燕!多麼無辜的方保芳命案中三名亡魂!還有那些曾經遭受陳進興強暴的多名無辜婦女,是否能因為陳進興的伏法後得到一絲慰藉呢?

 

    民國四十七年,陳進興出生於台北縣三重市,自小陳進興的母親便將他交由外婆扶養,因為,陳進興是一名私生子,母親帶著他實在有著諸多不便。

 
    八十六年十月十八日,當時他早已犯下白曉燕綁架撕票案和多起案件。陳進興頭戴安全帽,騎著機車,來到了北投區行義路一五四巷,他在附近的巷弄中不斷徘徊,等到天色漸漸昏暗,陳進興便淺入早已經物色好的「老外家庭」。過了不久,他看見了一輛車牌號碼前掛著「使」字樣的紅色轎車,但是很肯定的是,陳進興並不知道他所要挾持的這家人,是南非大使的武官,事後,連他自己也十分訝異。也因此南非駐華武官卓懋祺和他的家人,就這樣開始了人生中最恐懼最驚怕的漫漫長夜。

 
    一進屋內,陳進興快速的掃視過屋內四周,這時,卓懋祺他十二歲的小女兒克莉絲汀,正在客廳獨自彈著鋼琴,陳進興立刻上前以手槍指著她,並要她不能作聲,接著押她上至二樓,這才看見卓懋祺的二十二歲大女兒及領養的一名七個月大男嬰,而卓懋祺的太太正在一旁打電腦,這突如其來陌生男人的動作嚇壞了她們,而卓懋祺自旁邊走出來時也同樣被嚇了一大跳。這時卓懋祺才發現這名男子正是警方正在緝捕的重大要犯。

 

    但是,根據對卓懋祺專訪時,他曾表示,陳進興一度跪了下來,向他們一家人比手畫腳的表示並不會傷害他們,並用著發音不是很準確的英文,對著他們一家人說:「I am sorry!I am sorry!」然後拿出早已準備的手銬,將卓懋祺雙手反靠在背後,並用繩子綁住兩個女兒,他的太太則是因為小嬰兒需要照顧的關係而被鬆綁。
    
 
    陳進興一度喝令卓懋祺不得抵抗。並喝其太太安妮,找了一名懂得說中文的朋友包杰生向警方報警。就這樣漫長的夜裡,人群、軍警察、記者將紗帽山的這條道路上擠的水洩不通,燈火通明。

 
    從小就不喜歡讀書的陳進興,總在學校中逞兇鬥狠,在學校中經常打架、偷錢,經常將年老的外婆氣的血壓上升,落淚不斷,既然不喜歡讀書又無一技之長,只好去當起學徒,這之中陳進興依然不改本性的犯下一次又一次的罪,最後終將被警方逮捕,進去監所中接受「再教育」。等到陳進興出獄時已經是民國七十六年了。

 
    在白曉燕案發生之後,陳進興在逃亡期間,最少犯下近二十幾起的強暴案,受害者的年紀小的僅只有十二、三歲,長者大到五十多歲。可見陳進興並不是以年紀論定對象,而是強暴婦女只是在滿足自己的犯罪慾望,和紓解心中苦悶壓力。一方面陳進興因為私處,加裝了一些特殊珠球,與一般男人大不相同的需求,若是要他「自我安慰」的話,想必是十分疼痛,所以,陳進興也就將他自己的喜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出獄後的陳進興,就和妻子張素真在三重開了一家泡沫紅茶店,那時的林春生和高天民都是他店裡常客,三人經常一談起話來可以通宵達旦,徹夜不睡,儼然自家親兄弟般。

 
    就在八十六年二月左右,三人心中都起了一陣「不做案 心不爽」共識,時機洽巧的是,剛好友人(藏鏡人)向他們三人提議,「大幹一票」,也就是擬定計劃完整的「天衣計劃」,其「天衣計劃」也就是綁架影視歌紅星白冰冰。但是礙於白冰冰的作息十分難以掌控,所以將目標轉向她的女兒白曉燕。就在八十六年四月四日早上,白曉燕在上學的途中遭到陳進興、林春生、高天明等人綁架,而這正是所謂的「天衣計劃」。也因為這件案子的開始,加上「藏鏡人」對他們三人幕後的支持推動,三人因而走上一條不歸路,這個「天衣計劃」一開始後也同時注定了白曉燕、曹立民、鄭文喻、方保芳夫婦等人送命黃泉。同時三人在逃亡期間,仍繼續犯案綁架陳朝陽和蔡明唐勒贖鉅款,這三人狂妄的犯下重案,藐視律法於無物,更教人心惶恐不安。

 

    當這件案子發生後,震驚全國上下,更也轟動海外,許多遠在他國的朋友也都紛紛來電詢問,詢問一切是否平安讓我深感安慰,我隨著案起案落,追蹤案件的整個始末多夜未曾闔眼,但是,我覺得我有義務將一切的訊息通報給全國的觀眾知道。

 

    當晚的行義路上人聲鼎沸,同黨已死,如今僅剩下一人的陳進興仍在做最後的掙扎,他要求與警察對話,但是,他卻與媒體來了一段瘋狂的「CALL IN SHOW」,當警方正等候與陳進興做進一步協談以確保人質的安全時,陳進興似乎與媒體正談的不亦樂乎,陳進興也曾一度讓媒體的話題激怒,媒體問他,(什麼時候要自殺)時,引起陳進興的不悅,竟以三字經破口大罵。此時的對話,是以現場全程播出的方式播放,雖然切斷行義路一帶的收視系統,但是因為全國的觀眾正坐在家中收看新聞,也為此,陳進興的大怒,深怕波及南非武官卓懋祺一家的生命安全。夜深了卓懋祺的家人累了,但是陳進興並沒有同意他們家人休息,清晨五點,當時刑大大隊長侯友宜跑到官邸樓下大喊,說:「阿進仔,你上電視,大打知名度,如果你再接受訪問,正事不辦,那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了。」才說完,陳進興馬上回話:「好啦,那我把電話拿起來好了。」
當侯友宜再度打電話進去時,陳進興請侯友宜一定要幫忙。侯友宜卻以條件作為要求說:「要我幫你可以,但是你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人質,而且很快的將他們釋放。」此時陳進興承諾了中午釋放所有的人質。

 

    警方不斷與陳進興協商盡快釋放人質時,陳進興一度為求自己妻子與小舅子脫罪誓死抗衡,並且還直對著製作筆錄的侯友宜、葉金寶、張振興來為自己的妻子辯駁,講述著張素真、張志輝遭到刑求,還不斷的說白曉燕案是他和林春生、高天明所做的,真的沒有第四人參與。而且請求張振興針對他所提出問題,詳細調查,那他就會釋放人質了。當這份電話筆錄問完後,陳進興點名叫妻子張素真送進去,而侯友宜提出要求說:「進去一個,就換一個人質出來。」

    

陳進興最後答應了。

 

   這樣一折騰又過了許久,下午一點多左右,陳進興對著張素真說:「老婆!真的很抱歉!我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而已,我沒錢為你聘請律師,也沒有人敢接下你的案子。」張素真緊接著回答:「不是說好謝長廷願意為我做義務辯護律師嗎?只要你投案他就會站出來。」剛巧電視台正播放著謝長廷也到現場的畫面,陳進興心想並對他們說:「我要找謝長廷進來!」「老婆!對總部說我要找謝長廷律師」陳進興強調說:「你們請謝長廷律師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他,也不需要穿避彈衣,我是要請他幫忙。」就當謝長廷一進門,陳進興十分高興不斷說「謝謝,謝謝,謝先生,」「我等你很久了!」但謝長廷也讓陳進興放下手中的槍。


    這時,陳進興的妻子張素真不斷向著進來的謝長廷喊冤,更甚至對謝長廷說:「她是被警方刑求,被警方嚴刑逼供,警察讓她脫的光光坐在冰塊上,而且還十分不人道的在他身上潑水。」張素真還說:「人在做,天在看」。此時,陳進興凶性大發,放在地上的槍又被拿起來,誰也不知道下一分鐘,陳進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謝長廷連忙安撫著陳進興說:「這樣好了,我出去幫你開個記者會,告訴記者,你老婆被刑求的事情,你認為怎樣?」陳進興一聽之下毫不考慮的回答謝長廷說:「好。」不過你得讓別人相信我,所以你必須先得釋放一名人質讓我帶出去,好讓我有籌碼跟警察說,謝長廷接著說。
 
      

    經過謝長廷努力斡旋後,終於暫時安撫陳進興的情緒,並且請來了監察委員葉耀鵬當面接受陳進興夫婦的「陳情」,在聽完他們夫婦兩人的陳訴後並對監察委員下跪磕頭,希望他能明察秋毫公正的調查這件案件,並且數度聲稱張素真是遭受刑求的。事畢,謝長廷和監委葉耀鵬都勸戒陳進興,一定要勇敢的面對社會,而且葉耀鵬還說:「如果你想幫你的妻子討回公道,那你就必須先還給社會一份公道。」陳進興因此也身受些許的感動吧!不斷的考慮是要棄械投降還是自殺。

 

    但是經過長達三個多小時的考慮,加上兩位和事者與刑大大隊長侯友宜勸戒下,對著電視電話專訪的說:「我決定出去對國家對社會作一個交代、接受國法的制裁、我必須向全國的百姓道歉!」,陳進興接著說:「我決定七點三十分會出去投降。」時間又延長了十五分鐘後,陳進興希望侯友宜大隊長進屋內接受他的投降,當晚的七點四十五分,侯友宜、謝長廷進入官邸後,陳進興交給侯友宜一把手槍和百多發的子彈。接著侯友宜拿出手銬向陳進興說:「你自己銬上吧!這是程序!」陳進興最後還是由侯友宜銬上手銬。並用很生澀的英文對著卓懋祺家人說:「I am every sorry , Thank You。」而且不斷重複的對著卓懋祺家人說。

 

    卓懋祺的太太安妮回了陳進興說:「上帝一定會原諒你,保佑你!」終於在七點五十五分由侯友宜的陪同下步出官邸,此時的媒體一擁而上,鎂光燈閃爍不斷,由於軍警重重的戒護下,陳進興坐入靜候以久的警車裡緩緩駛出行義路,緊急押送刑大偵訊。

  

    在羈押台北看守所的這段期間,外界許多人對陳進興的「棄械投降」有著很大的不以為然,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是陳進興的貪生怕死,才會作出這樣一連串的動作,然而外界對他的質疑仍未減少的同時,他不但沒有將幕後的「藏鏡人」交代清楚,並一再的為自己的妻子、小舅子脫罪,並稱說共犯中沒有女性涉案,而當時白曉燕的母親白冰冰女士則說:「有一名女子打電話給她,要她把錢準備好,否則後果自行負責。」沒多久,白冰冰便收到自己女兒的一根手指頭了。我們也很想知道,這名女子到底是誰?

 

    陳進興在監所內非但不交代一切真實的事情始末,反而藉由媒體的探訪時,用刀子割傷自己的頸部,更連累當時的戒護員,怎麼可以讓受刑人身上帶有利器,他想證明什麼呢?勇敢?無罪?害怕?承擔?陷害?還是贖罪?沒人知道他的事件究竟何時才會落幕。接著在獄所裡,藉由牧師黃明鎮的開導下,他轉信耶穌,並且虔誠不已,每逢一開口都是耶穌,不但改信宗教後,他更寫下五萬多字的字,命名「我悔罪,請你原諒」,但是經過多方的爭議後,已將書名更改為「罪人的遺書--陳進興獄中最後告白」的自傳,他希望在自己被正法後發行。

 

   筆者曾經看過此書,他雖然寫下他的人生例證,但是從頭到尾,對於白案的幕後主使者「藏鏡人」隻字為提及,讓筆者及許多人對於陳進興的「懺悔」「悔罪」持著相當大的懷疑。如果他是因為耶穌基督而變好,那是耶穌的神能,難道他先前篤信的佛教,卻教他要去綁架勒贖、強姦、殺人嗎?一個「殺人魔王」會因為一夜的耶穌之道讓他有了轉機?有了人性?有了醒悟?他一直抱怨社會對他不公平,我真想問問,他給過社會什麼?他為社會又作過什麼?何謂公平或不公平呢?

 

    民國八十八年的十月六號晚間九點三十二分,陳進興與其他七名重罪死刑犯,在台北土城看守所法場,依編號編排為第二號,執行死刑正式伏法。十月六日晚間八點左右,台北看守所內燈火通明,所內人員進出不斷。而看守所外更是人潮擁擠,路人、媒體、附近住戶,處處擠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潮,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就是要對陳進興執行死刑的日子,筆者還看見,有好奇圍觀的名眾,知道今晚要對陳進興執行死刑時,還特意買了幾串不算短的鞭炮準備鳴放,可見大眾對他恨之入骨的感覺了。

 

    就在當晚的九點三十二分,陳進興知道此時此刻是自己活在世上唯一剩下的幾分鐘了,雙手被銬的他,讓醫生為他施打麻醉藥劑後,他漸漸毫無知覺的躺臥在形場的沙堆上,執行者對他的左耳後腦下方,輕輕的扣下板機,此時結束了陳進興四十二年來的一切,或許在他腦子掠過的是,曾經被他殺害過的亡靈在喝采,也可能是被他侵犯強暴者的怒吼與狂笑,或許他的死亡並不順遂,也或許是他至親的天父耶穌基督來引導他,離開他那又醜陋又讓人厭惡的軀體吧!


    雖然,他死前同意將身體可用的器官捐贈;當晚伏法後陳進興被緊急的送往林口長庚醫院,準備進行器官摘除手術,但是,受益的家屬其中有人得知是陳進興的臟器後,也以堅決的態度回絕了這份最後遺留的悔悟。

 
    事件隨著陳進興的死去,並沒有將這件事件做一個落幕,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清不楚,許多的質疑和恐懼陰影,早已深深的烙在許多人的心中和生活裡。死者家屬心中對亡者的思念不會忘卻,對於受害者心中的恐懼不會褪去,更對於社會大眾每個人的心中,開始存疑著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也無法保證,陳進興死去後,還會不會有第二個他出現?陳進興最後的悔悟,得不到大家的原諒,最後的贖罪,得不到認同與接受,他的人生是否真的白來了一遭,如果讓我們選擇,我們寧可不要有他的出世。但是,真正的「藏鏡人」何時才會被揪出來?而打電話與白冰冰女士勒贖的「女子」究竟是誰?種種的疑雲問題,是否也都會隨著他的死亡被埋藏沉澱到未來無知的年代去呢。希望受難的亡魂能安息吧!希望受傷害的人能慢慢忘卻掉那份恐懼陰影吧!讓一切都回復到平凡的生活去吧!【是非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