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參加了某政黨支會委員的聚會。聚會是在酒樓舉行,與會者只有十人,正好坐滿一席。座中大半是元老,少壯的除了我本人之外,只有支會主席和一位小姐(她是主席的文書助理)。
我是全新的會員,能夠受邀參加這一次的聚會,相信與我的引薦人不無關系——他是元老,而且當過州議員,現在是退休了,但還說得上話。后來我才知道,這個支會的會員達500多人,一般都不會受邀參加這樣的委員聚會。
整個聚會大約是兩個小時,大家都是邊品嘗美食,邊討論會務,偶爾開開玩笑,氣氛很是融洽。由于只是第二次出席,我一直都很少發言,只是有人問我問題的時候,才搭理一兩句。座中有位元老安娣,甚至懷疑我是專為吃白食而來,故作吞吞吐吐地試探了兩句,主席極力表示不在乎出錢請客,她看我又處之泰然,便把話題轉移到別處去了……
其實,我估計是上次見到的一位小姐未能出席,所以主席才臨時打電話叫我來湊人數的。我這個人從來不會不好意思被請客,因為在我的心里 ,吃飯就是吃飯,我從來不會認為對方是有任何功利的目的。就算是有,對我也未必是壞事,聽聽無妨,所以便答應前去。
今天話題主要圍繞在搞些什么活動籌集經費,以及加強會員的聯系。正當大家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見,我留意到主席并未發表任何意見,就是插嘴,也是開玩笑性質,使到整個場合笑聲不斷。這樣的氣氛特別令人情緒高昂振奮,于是大家更是熱烈發言,一時間口沫橫飛,有人還主動表示愿意在來臨的大選參與助選活動……
這時,主席突然臉色一沉,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后清了清嗓子,說:“對不起,打斷一 下……我想,暫時還是凍結所有的活動。”——頓時,氣氛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現場有片刻的沉默。有人動了動嘴唇,剛想發問,主席已經開口接著說下去:“現在黨的改選還不確定在什么時候,人選也還不知道——換句話,情勢還不明朗。各支會主席現在有互相競爭的關系,我們現在來搞活動,大概很難獲得其他支會的支持和參與。”說完,主席把眼光收回,自顧自地和身邊的元老——我的引薦人商討其他事項去了。沒多久,聚會也就散了,大家各自回家。
在回家的途中,我聯想到大師李敖曾經說過,有一種民主叫作“假民主”,意思是說領導者會大方地讓手下所有的人享有“言論自由”——我需要你們的意見,不斷提醒我的行政有什么漏洞,這樣我才能不斷改進。
可是,大家看出這里有什么問題嗎?
秦始皇焚書坑儒,把他認為最有思想的知識分子全部殲滅,以為天下就沒有人有獨立的思想去質疑他的中央集權——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剝奪了人民的獨立思考,也剝奪了言論自由。
但是,結局是什么樣的?有哪位熟讀歷史的朋友可以說出來?
首先,為什么先前所提的領導者會這么大方讓你盡情發言,甚至是攻擊他的行政?其實說穿一文不值,因為言論自由根本就等如放屁——我讓你盡情發言,但聽不聽還是由我。況且,當晚的那位支會主席,不止一次提醒委員會的會員不要在自己內部的聚會指手畫腳,作惡意的批評,要多提有建設性的意見。這根本是賜封形象——你作激烈的言論,就是“指手畫腳,作惡意的批評”,于是大家在發言的時候就會盡量說好聽的話,態度保持溫和,嘿嘿嘿……
因此,據我的觀察,小腳色沒有實權,根本不足為患,所以享有特別多的言論自由,而握有實權的人,不會隨便發言。再推論下去,封鎖言論,只是對小腳色有影響,對于手握實權者根本沒有實質的影響。所以,你是領導人的話,何不順水推舟?不費分文,只是動動嘴巴,即可以收買人心,又包裝到自己很“民主”。
回到秦始皇的焚書坑儒。相信有一定常識的人都知道,秦朝后來是為誰所滅。我們把范圍放得廣一點——陳勝、吳廣,以及后來真正滅秦的劉邦、項羽,哪一個是飽讀詩書之士?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大老粗!秦始皇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對象,他焚書坑儒,與陳勝、吳廣、項羽、劉邦之流并無任何直接關系,因此也對他們沒有任何直接的影響。
於是,我得出一個結論:歷史喜歡開政治的玩笑,政治喜歡開人民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