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腳步總是很慢的，如果是自然死亡的話....

　　已經好幾天了，家養的迷你兔似乎在跟死神拔河，它蹣跚著，它顫抖著。秋陽似金，灑滿它遍身白羽，對它來說還不夠，止不住的顫抖，死神的手太冷了。

　　秋風對老弱的身體很無情吧，像刀一樣正把它的生命一片片片下來，凌遲著....

　　這一整年他幾乎都卷縮在籠子裡不動，經常便溺在自己的飼料盆裡，一天好幾次，我有幾次氣不過不幫它換乾淨飼料，挨餓當作教訓，但它餓的虛脫，有次倒了下來，我才發現，它太老了，已經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教育它了，算了，便溺就便溺吧。

　　然後我又發現，因為鐵籠子底部的鐵絲讓它不舒服，所以它覺得待在飼料盒裡比較舒服，才會這樣，於是我把它放到院子裡，老了，真的很老了，連住了一輩子的籠子都待不住了，放它出來吧。

　　小小院子對它來說似乎更不習慣，某次它跑到另一頭去竟然跑不回來吃食水飼料，直到我發覺它已經快虛脫了，把食水推到它口邊，見它大口喝了起來，原來，它已經老到自己跑出來卻回不去了，或是忘了怎麼回去了。

　　外子說：它可能已經沒辦法看了，所以一但離開食水太遠就找不到東西，視力不行了。雖然它還能在口渴的時候爬到水龍頭底下，但我想那是靠嗅覺。

　　每天看著它掙扎著，心想這就是死亡嗎?死亡的過程真漫長，如果是自然的話。

　　養動物的人會更頻繁的看見死亡，初生時的死亡，老去後的死亡，意外的死亡，每個死亡的影像都在我心底停留，像鏡頭的停格。有過幾個，飛走了，放掉了，走了的，我總還能思念著，我會以為它們還活著。但親眼看著死去的，就完全不可能了，我知道它們確實結束了，過去了。

很難說哪一個比較好，我經常叨念著往生的那些，說起它們從總總，當作歷史一樣。比較少提那些走掉的，但我總想，或許還會有相見的一刻，懷著希望，望著它們離開的方向，默默等待歸來。

　　我想，等孩子長到不太喜歡家了，心底裡朋友同學比家人重要的時候，為她/他們養的這些寵物大概也差不多都走到生命的盡頭了，我就不再養寵物了。共同生活著的生命其實是彼此滋養的，對這些生命我心存感恩 ，但不想經歷這來來去去的生離死別了。

　　寂寞總比傷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