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 傳播妹

Q：你陪酒9年，對男人有何觀察？
A：天下男人都一樣，比畜生還不如。我爸當我是他第二個老婆，雖不曾強暴我，但從小只要有男的找我，他就會打我。我15歲時交男朋友被我爸抓到，他脫光我衣服，把我綁起來毒打，再把我關在狗籠裡3天；我媽跪著求他，他改把我關進廁所，整整3個月，我吃喝拉撒睡都在廁所裡，不時還被我爸打，最後我媽不得不報警救我。我有驗傷，但他畢竟是我爸，我不敢告他。 我吃安眠藥自殺，沒死成就逃家，靠嗑K他命解除痛苦。我走後，爸凌虐我媽，邊做床事邊打她，後來我偷偷接我媽和我弟到中部，自己留在故鄉做援交照顧他們。我最多1天接6個客人，客人問我爽不爽，我都配合叫興奮點，讓他們早點結束，不然實在太痛。
援交做2個月，痛到我受不了，改當傳播妹，跟老闆講好只陪酒，不脫衣、不做S（性交）。被客人吃豆腐是沒差，但要我脫光跳舞逗客人，甚至讓人在私處塞冰塊，我做不出來。我的底限是不讓客人摸下體，其他怎麼摸都可以。被客人摸，有時自己也會產生慾望，很難受，但我會克制，故意跟客人聊別的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為了丈夫不再賣身
很多客人把傳播妹當狗發洩，好像他最大尾，教你幹嘛就得幹嘛。最過分的是要我在包廂裡跟他做給大家看，他說錢照算給我，我不肯。有的小姐為了錢什麼都敢玩，我都當沒看到，只會為她們心痛。
Q：假你做過援交，為何堅持不賣身？
A：我不想對不起我老公。我以前的同居男友會打我、跟我要錢，是我老公救我出來。我以為找到可託付終身的人，不在乎沒迎娶儀式，小孩出生前幾天才去登記，誰知婚後我反倒變成他的工具，他懶得工作，要我陪酒幫他。
從交往到現在7年，我不曾背叛老公。他車子的頭期款、所有維修費都是我包辦，連孩子的尿布奶粉都是我刷卡來的，他卻不斷交女人，光我知道的就有4次，我都睜隻眼閉隻眼，前幾個月他竟帶女人回家說要跟我離婚。我帶兒子到外面住，對他的愛終於死了，他才找我回去，拿孩子壓我，要我繼續當傳播。
如果能重新選擇，我不要結婚；不只我遇到的男人爛，周遭朋友都一樣。我公公也對家不負責任，婆婆前腳出門，他後腳就帶女人回家。
Q：你想過要脫離這種生活嗎？
A：我常想，遇人不淑是我的報應，因為我從小看我爸打我媽，一直認為我要幫我爸還這個債。如果我受苦能減輕我爸的罪、讓我媽快樂點，我真的願意。想到我爸以前怎麼對我，我還是恨他，但現在有了孩子，多少能體諒父母辛苦，偶爾還是回老家看他。

看到兒子覺自己髒
我兒子才3歲，卻是最顧我的人，會拿面紙幫我擦眼淚說：「媽媽不要哭。」看到他純真的臉，我覺得自己好髒，不該因一時快樂，讓他來世上受苦。我怕兒子懂事後會氣有個陪酒的媽媽，好想做正常的工作，但我已半年繳不出信用卡費，不做傳播又能怎麼辦？

記者李宥樓採訪整理

(2007年，《蘋果日報》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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