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午第一次踏進公司面談時,被安排坐在門口的會客廳,藍綠色的地毯分布著小塊小塊的污漬;木質沙發上是鑲金邊的大紅花椅墊(霸氣中夾雜著俗氣),茶几上留有油膩(食物)的痕跡,這個像加工廠的大廳,卻已立足出版業二三十年。
負責人和我談約莫半小時後決定錄用我,招呼出一位年輕的主編引領我參觀工作區域──一樣的雜亂不堪。回想,讓我願意忍受這髒、亂上班的原因是編輯室一落落的稿件和書籍,以及同事自在的態度。
上班一個月後,我對髒、亂的評語得到懲罰──主編拿出了公司成員的清潔表,在離職同事的表格位置補上了我的名字,而那星期剛好輪到那位離職同事擔任清潔工作──清掃廚房。對於這份工作心中充滿疑惑,一個月來,不曾看到其他人整理廚房?答案是男同事不排入清掃廚房的工作(好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公司的女同事不到五人,種種理由就是該我就對了。那天下午我這個新人放下手邊的校對,埋首於比會客廳更油膩的區塊。通過了考驗,成為公司真正的「編輯」,和其他人成為真正的「同事」。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此沒安排任何人打掃廚房,除了年終大掃除,不見任何人整理公共區域。我肯定,那是對髒、亂的評語得來的懲罰……

今年五月,我離職了。回想起六年的工作生涯,浮上心頭最深刻的是茶几上的油膩。
閉上雙眼,我走進昔日大廳,拿起抹布,擦掉六年來的油膩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