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每本小說都具備被影像化的特質,視覺雖然可以比文字更容易為大眾所接受,但是其冷漠且殘酷的特性,的確彰顯了這個時代特有的現實速度感。文字是一種如密室般的隔閡,意會的空間甚大,形容詞隨個人感受而有所不同,時間亦失去原有的數字意義而停滯在字裡行間。小說中的文字轉檔成電影中的視覺可謂是危機重重,首先就是得面臨分秒流逝的視覺拼貼,鏡頭的組合拿捏,一不小心都會侵蝕醞釀已久的感覺,同樣都是召喚集體記憶中的情感,那一區塊的文字組合與那一區塊的影像氛圍可以激起受眾心中陣陣的漣漪,就端看創作者與轉換媒介者對於素材與媒體之掌握,《達文西密碼》小說轉檔成電影後的慘不忍睹即是一個公認的悲劇。
王家衛掌著特有的美學和他的電影團隊用電影寫詩,而朱少麟憑藉一人竟可以用小說寫出動人影像,這是我讀完朱少麟的《燕子》後,內心一股非常激動的想法,《燕子》是我接觸朱少麟的第一本作品,彷彿閱讀到揉合了某種夢幻氣息的劇本.。分鏡躍然紙上,經典旁白俯拾可得,閱讀完《燕子》幾乎可以肯定台灣的觀眾這幾年確實錯過了一個「質量兼具」的迷你劇集。
是眼睛,《燕子》裡的人物都被深情凝視,「這是個頗為清麗的女孩,全身骨架出奇地纖長,臉蛋出奇地細小,淡施脂粉的五官綻放出一種青春緊緻的活力,眉宇間很有著一股嬌柔之色…」這是《燕子》中的榮恩。這麼有張力的描述,腳色呼之欲出,神情勾勒出來了,輪廓漸漸清晰。相較於張慕芳,榮恩就是一個美麗也同樣承擔某種孤寂的蟑螂,如果面臨到選角的問題,要選到榮恩會比選到張慕芳容易,榮恩是一種典型,我們或許在其他文本也會接觸到的人物。張慕芳這個腳色用心太高肯定是難產中的難產,我甚至認為萬一有天朱少麟改變心意同意讓別人的翻拍《燕子》,張慕芳應該是由一個業餘演員擔任(不過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劉若英)。
《燕子》辯證天堂、討論生存以及有點隨性奔放的情愛,談論卻不枯燥,對白卻不空洞。
卓教授說,美是這個世界的尊嚴,讀到這一句,總覺得自己好像想對抗這個世界的什麼而創作的念頭深深地被撼動,創作為了什麼?成就?名利?單純的說一個故事?難道所有的一切創作,追溯到最後的源頭還是為了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讀到這一句闔上書本閉目靜靜思考。我想像著《燕子》短短十集的電視連續劇模樣,許多沒看過小說的人應該會驚訝吧!沒想到台灣有這麼好的劇本,只希望真的有這個令人激動不已的一天,那名導演以及他的工作團隊能在極大的壓力下完成這個被許多人注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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