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局的好友昌仔,在入秋的第一天就拿著他至水源保護區捕獲的戰果─台灣本土溪蝦,來邀我為他處理烹煮熱炒。

  我簡直是不敢置信,在這千瘡百孔環境污染的台灣島,竟還有這活潑亂竄逃的生猛溪蝦,當我撥開塑膠袋子驀然瞥見,眾蝦們正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袋內有若干惆悵無奈的心情,向著我直挺挺掃射過來,我有點心軟又於心不忍,不想為牠們結束在娑婆世界的生命,可是,牠的宿命就是硬生生的無奈,註定要在食物鏈的輪迴中被人類或大魚吞噬,轉身看著昌仔熱烈期盼的眼神,我只有把這所謂的殺生罪愆,先行扛下日後果報成熟後,再等眾溪蝦來索回吧!

  我很好奇為何昌仔能不費吹灰之力,像桌頂拿柑橘似的,就能捕捉到活蹦亂跳的溪蝦呢?當我問了他,他揭開獵人的嘴臉,揚揚得意的說,還不是用這個法寶─蝦籠,才能在夜深人靜的秋夜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山澗溪流環繞的流水中致勝,而且他還一再的強調,要事先一日就要放入溪水守株待蝦,不然就吃不到啦!看著他說完得意事跡後,那個拖長音的啦,把嘴巴撐得可以看見他的無底深喉嚨,這下我終於知道,他為何要獨鍾情這溪蝦美味,只因不用勞師動眾就能捕獲,又能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不學壞,何樂而不為呢?

  而我也被他的啦字高揚音給喚醒兒時的回憶,我隱約的記得那溪蝦在早期台灣工業不是那麼樣發達的農業社會,三不五時便瞧見牠出現在市埸一隅,而且還不是論斤買賣是以兩計價,在二十年前一斤約為三百多元計,換算今日的物價水平,可能要乘以五倍以上,不過就算你有錢也吃不著,誰叫台灣生活環境河流生態早已被台幣給矇蔽了,人們短視近利一昧的污染母親台灣的生命,讓美麗之島早已成為醜陋之島,要吃溪蝦者只有在夢鄉或央請水源保護區內有捕溪蝦執照之人恩賜。

  所以能吃到昌仔的好貨,算是我的福報,雖我有些許的絲絲罪惡感,還是抵不過誘惑,心一橫便把那溪蝦瀝乾,開武火把牠炸個酥脆,加上辣椒青蔥蒜頭胡椒粉快炒,調味後再加米酒提味,最後滴上香油就大功告成上飯桌,這一盤足足兩斤重的溪蝦,搭配一打的啤酒下肚,杯盤狼藉酒酣耳熱談天說地醉醺醺後散席,啤酒兄讓我喝的我像水雞腹肚,隔日又頭痛欲裂宿醉,莫法度上班掙錢,莫非牠來找我索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