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高中聯考兵敗如山倒,連最後一名的志願:泰山高中,也差一、二十分,名副其實是名落孫山的升學失敗者。

  只是,家中的父母親語重心長,曾於考前告訴我:要是考不上公立高中,就得自想辦法,學一門手藝幫助家計......。當然這樣的結果,也非我所樂於見到的情況,因為我有一個夢想:就是能上大學讀書,改變家族中沒人上大學的局面,當位人人稱羡的後輩,然而現在的糗模樣〈高中落榜〉,距離我的美夢是愈來愈遠,想到此,我就淚潸潸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或許是老天給我關了這道正統的升學門窗,卻不忍我的無助。讓我得知建中夜補校招生,這一及時雨的消息,簡直給我起死回生的機會,經一個月的苦讀後,終於如願以償的進了公立高中大門,只是此中非彼中;日夜程度相差甚遠,如同瞎子吃湯圓──我心知肚明。不過套句台灣俗諺:爛田準路。先讀再說吧!

  在開課的第一天,原以為補校如同日校一般,有著同款落難的年輕人同班學習。想不到竟瞥見一位手足不方便的老同學,以蹣跚的步履踱進教室,後經他上台自我介紹,方知他乃是日後鼎鼎大名的公益口足畫家──謝坤山。那時他的年齡,比班導師尚大上幾歲,所以同學們也將他當成兄長看待。幸運的是他被安排在我的座位旁,給我有機會可近距離接觸他了解他親近他。

    原來,他有著坎坷的人生,因為少年時代養家糊口,在工地抬鋼筋時,一時的疏忽慘遭高壓電無情的傷害。從他口中得知,他也有一段陰霾自艾的日子,最後,他走出來了,並向抽象油畫大師吳炫三就近學習,得到以後的謀生技能與興趣。這是我幫他拿特製的勾手及吃飯工具時,他分享送我的人生經驗談。他的出現間接給了我鼓舞,我心想:連坤山兄這種人生苦境遇的人,也能心平氣和又樂觀的迎向陽光前進,我這種小兒科失敗,又算的了什麼?

  日後,只要我碰到挫折不如意,腦海中便會浮現他給我的愛語。雖然我與他道別已近二十年,也未再見過他聯絡他,不過我也未放在心上。因為此刻,他正透過身體力行的堅強,在各大媒體及社會各角落,分享他的心路歷程,就像他進修讀高中時,所遇到的失意小老弟的我,用認真又執著話語,為這晦暗的社會加把溫暖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