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

  闖王李自成曾感慨萬千的說出曠世名言:「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以回饋後代人之省思,曾幾何時,貴為萬物之首的人類,有否捫心自問己身之實踐力呢?

  回想當年,以初生之犢不懼虎之態投入就業市場,賣起外送盒餐以為立足在社會的謀生工具。或許是我個性過於樂觀天真,以為煮食只要把調味料混合即可,愚昧的完全未顧及食材它自身的特性,讓客人光顧過後,便一去不復返,也因此,埋下了創業失敗的種子,有道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因果論,此刻早已入侵我這具渴望成功的身軀,只是當下身陷迷途羔羊的我,哪能洞察自己無知呢?

  從此以後,我彷彿被「憤世魔」給附身操縱,經常以酒精麻痺原有鬥志,稍有不如己意的事情,便大加狂嘯周遭親朋好友,以掩自卑又脆弱的心靈,然意料中的事──凡是人皆讓我給「趕盡殺絕」離開我而去,頓時,我的世界下起雪來,冰凍寒冷成為一位與世隔絕的怪人。

  於是,「墮落」就成了我的姓氏;「封閉」就是我的名字。造化就像濃密的樹梢葉,偶也有稀疏的樹縫孔,可灑落一線生機,如同往常週而復始的糜爛生活,我又似稻草人有體無魂的閒蕩,儘管明白背後有數不清鄰里人指指點點取笑我,但是,沒了為人前進的中心目標的人,怎會在意這「細微」的逆增上緣呢?

  或許是覺悟的機緣將至,隨著外送餐盒店的劃下句點,不可牢靠的假體,竟因我不加節制酗酒惡習的摧殘,被送進醫院治療養疾。我不解也納悶,為何身體是我所有,病痛一來我卻束手無策的任憑它造次呢?這一轉機,使我開始思索為人的真諦。

  我很有福報也巧遇貴人。在我病榻的左側有著一位在家眾的修行老翁居士,他因身體年老失修,便自然而然的赴醫院調養,當他聽聞我全盤的來由後,慈眉善目的問我到此報到?我羞赧的曰:「酒精中毒,」這時他有感而發長喟的對我說:「宇宙的萬事萬物,為人者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現在你可以體悟出來嗎?」這時我才如暮鼓晨鐘般的教老翁給喚醒,所有纏繞在我身上的無明,倏地的就如煙消雲散的瞥見旭日東昇。

  接下來,善知識他又說:「施比受更有福,唯有把自己化為恆河沙的渺小,方可化解受挫的我慢心,可謂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道就在於此,」不贅言,我可說是通徹了然於心,告訴自己:「我知道了!」。

  帶著感恩的心出院後,我浴火重生的欲重返社會貢獻棉薄之力,恰恰好社區召募環保義工,我明白這是我改頭換面的良機,那怕熟稔我的鄰人訝異我的加入,深怕昔日那位扶不起的阿斗再次借屍還魂擾亂人心,但,在我信誓旦旦的保證之下;及誠意打動環保召人隊長,他點頭首肯後,我也如願以償的以打掃街頭巷尾的作為,來清除我塵封許久的心魔障礙。

  是時候了。當我賣力地在日婆烈焰之下折磨做環保,滴落額際的汗珠子,也不甘寂寞汨汨流,連年久堵塞不通的排水溝,經眾人合力的挖掘攻勢,也漸漸地失守的流出活水,有若我找回自我的泉源,望著那污濁的水溝水,與世無爭的流向水平線那端的不知名所在,因為它已喜獲新生不再受困於惡水當中。

  假使闖王是以憤世嫉俗的心情留下: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的佳言以警世,也不礙我保有感恩的心來活用它的妙用,就像作家陳之藩所言:我們得之於人太多,出之於人太少,如同手心向下佈施者永遠比手心向上的人幸福,我感謝人生旅途上的貴人提攜,大恩無法言謝,只有謝天謝父謝母謝謝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