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武士周報試刊10號》之封面主文1
----------九萬兆新政府滿月觀察系列
繼續選擇「一面倒」,依附大國當附庸?
還是利用多元局面,藉力使力,擺脫附庸宿命,「小國崛起」,扮演起各大國間的「樞鈕??
兩種不同的台灣國家安全戰略思維,正是宣稱要走「馬英九路線」之的最核心抉擇。
從三月二十二日當選後,馬英九在賴幸媛人事風暴滅火,或是接受香港「鳳凰衛視」之「馬英九從政紀事」專輯之專訪時,馬英九已經至少四次宣稱:不會走李登輝路線;也不會走連戰路線,只有馬英九路線。
馬英九路線,只是個人宣稱「獨立自主」,不受別人牽制的口號嗎?
》》馬英九路線,非光說不練空話
其實,從馬英九的幕後國安團隊的組成中,就可以知道,馬英九不是隨意說說,他對於「小國崛起」的確是有一套想法想要推動。
去年「馬蕭配」組成之後,新任總統府副秘書長,馬英九多年老友高朗,就在台北市杭州南路與仁愛路口的「國民黨智庫」附近,成立了一個馬英九的「準國安團隊」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主要組成骨幹有三大系統,一是前國安會秘書長丁懋時以及前駐美代表陳錫藩與國親駐美代表袁健生﹝內定七月接台灣駐美代表﹞。主要是負責研究與擬定對美國這個「大國」的政略。
馬英九相當倚重丁懋時,大選期間,常派人和丁懋時請益和美國方面的問題,也不時請已年邁的丁懋時到智庫和相關人一起會議。事實上,目前在國安會內,丁懋時還保留有一間辦公室。而新任的新聞局長史亞平,更曾擔任過丁懋時多年的機要秘書。
》》對美決策,有請老將丁懋時
實務外交操作上,馬英九則是仰賴新任國安會秘書長蘇起所牽線的政大外交系統;至於兩岸方面,除了還是延用連戰所留下的國民黨副秘書長張榮恭當「連絡人」之外,據瞭解,和馬英九深厚交情的陳長文系統,扮演更多的角色。
馬英九和李登輝、連戰、甚至是和陳水扁國安體系最重要的差別是,馬英九的國際格局主要是依賴台大政治系的包宗和、吳玉山、高朗和明居正等系統在主導。這派系統認知的國際格局強調是「一超多強」,專攻「賽局理論」,戰略思考喜愛以「戰略三角關係」進行研判。
要理解馬英九未來的國安走向,就需先理解到,馬英九所倚重的系統,已經和二十年以來,李登輝以降到陳水扁所倚重的曾永賢與政大國關中心系統,是不同思維的兩群人。
》》李登輝國師是老友曾永賢
曾永賢是李登輝接替蔣經國後所倚重的國安軍師,曾永賢的弟子,有一位前國安會副秘書長張榮豐。在一九八九年中國天安門事件後,年輕時候曾和李登輝就私交甚篤,同樣對共產黨有過憧憬,一起參與過相關組織交換心得,和二二八事變時要角謝雪紅交往甚深的曾永賢,因兄弟在大陸,因此成了李登輝掌政初期大陸政策「六人小組」主持人。
早在蘇志誠、鄭淑敏擔任「密使」和曾慶紅會面前,一九九○、九一年期間,曾永賢就帶著張榮豐擔任李登輝的「密使」,多次透過在大陸的子姪協助,在北京見過中共已故大元帥葉劍英次子葉選寧﹝又名岳楓,其兄為曾是『廣東王』之葉選平﹞,並且在鄧小平默許下,多次和當時中國國家主席楊尚昆會談。
後來,在一九九五、九六年台海飛彈危機期間,曾永賢與張榮豐還多次銜李登輝之命到日本和葉選寧會面,試圖化解兩岸緊張;但曾永賢與張榮豐這條兩岸管道,在一九九九年李登輝拋出「兩國論」之後,曾永賢與張榮豐所傳達的訊息,不再被中共方面的管道所信任,這條兩岸「二軌通道」功能就已經大不如前。
陳水扁初掌政權時,基本上還延用曾永賢當國策顧問,續用張榮豐當國安會副秘書長,也繼續倚重曾永賢一脈的政大國關中心延申出來之相關系統﹝包含和曾、張契合的前國安會秘書長丁渝洲系統﹞。但隨著陳水扁與邱義仁對國安掌握愈來愈順手外,曾永賢一脈在台灣的國安體系就日漸衰微,不再舉足輕重了。
據馬英九新國安團隊一成員透露,馬英九基於政策延續需求,大選期間也曾和丁渝洲與張榮豐等請益,並且延用了一些曾、張體系人士進入新國安團隊。但是,該成員指出:「時代在變,觀念也要變,曾永賢那一套,真的不完全能適用了。」
》》「東西對抗」變成「一超多強」
關鍵點是曾永賢那一脈的思維是建構在「冷戰」時代的「東西對抗」上,雖然在一九九○年代後,順應世界潮流也逐漸納入「後冷戰」思考,但據國安團隊成員指出:「仍是在兩強對立的邏輯,基本上仍是『一面倒』的選擇問題。」
包宗和、高朗一脈的思考並非如此,他們強調世界格局已經是「一超四強」,一超,是美國;多強,是中國、歐盟、俄羅斯與日本。世界,已經不是「兩大壁壘」,而是「多極競合」,在不同的利益與議題上,不斷地結盟、對抗,且多元組合,瞬息萬變。
在此局面下,高朗等人認為世界的「一超四強」基本上都是處於「鬥而不破」的狀態,就算是發生緊張關係,也往往是「彎弓不射箭」,緊張拉高的同時,卻不容易產生立刻真實對抗。國際格局將是一幕又一幕「動態」的「戰略競合」之「賽局」。
在此「動態賽局」中,高朗等人喜愛用「戰略三角」當分析依據,例如,美中台、美俄中、美日韓、台日中、台日韓???不再運用過往的「二元對立」思考。
》》只有次佳利益,別圖最大利益
此過程中,高朗等人強調國安策略的選擇需重「實質利益」,已經不可能取得「絕對利益」,因為在結盟關係中,利益一定要和人分享當籌碼,永遠都只能取得「次佳利益」不可能取得「最大利益」。在賽局中,已經不可能有一面倒的掌控,而是每次牌局中,誰能得到「發牌」或「叫牌」權。
在新格局中,馬英九路線的核心思考就是「小國崛起」,例如,在美中台戰略三角中,台灣可以和中國當「朋友」,也要和美國當「朋友」,這樣才能夠在美中之間,扮演起「樞鈕」角色。因而取得最佳位置,尋求實質利益。
》》反中抗美,台灣慘被孤立
最遭糕的就是,如陳水扁時代的操作,原本想要「一面倒」向美國,沒想到美國和中國「友好」的戰略利益對美、中更有吸引力。陳水扁為了彰顯台灣角色,大搞烽火外交,卻沒想到在中東、中國與美國的戰略三角中,台灣根本使不上力。反而被美國視為「麻煩製造者」,終於,和中國交惡,也和美國交惡,台灣反成了「孤雛」,失掉了所有的戰略優勢。
馬英九接任,天時,對馬英九有利;美國與中國都希望台海不要成為麻煩,台灣也希望改善過往的孤立;地利,對台灣更好,身處美、中交接點,台灣操作的精巧的話,正可以左右逢源。
這正是馬英九在兩岸關係上,捨棄了跨越李登輝「特殊國與國關係」之「一面倒向偏獨」與跨越連戰的「國共論壇」之「一面倒向傾中」的「兩條紅線」之「馬英九路線」的基本設計理念。
》》馬英九會叫牌,胡錦濤也會出牌
問題是,馬英九會「叫牌」,胡錦濤也會叫牌,美國也會看台灣是怎樣在出牌。例如,此次「江陳會」幕後就有馬英九、胡錦濤與布希的「誰才是叫牌者?」的主控之爭。
例如,美國希望台灣與中國坐下來談,胡錦濤也希望能拉住中國,但馬英九就要突然拋出「七月四日」這個美國的「獨立紀念日」,讓中國為難一下的「主動權」就是一種「叫牌」表態。
據瞭解,中國一度不悅,有「飛機照飛、陸客照登陸,就是不要七月四日」聲浪,但胡錦濤壓下來了,反而「給更多」,就是想要掌握中國才是「莊家」優勢;台灣則馬上拋出馬英九八月要訪美,美國也釋出「規格」可能有所突破,則是台灣方面的「小國崛起」策略的在操兵,仍是在「鬥而不破」的格局中,試圖在兩大中,找到自己能主控的空間。左右互動,嘗試從中取利。
可是,台灣和中國友善不惹事,符合美國當前利益。美國也在乎,台灣會不會「一面倒」向中國去?這樣子,原本是美國「軟圍堵」中國的太平洋「第一道關口」的台灣,說不定反而會變成「中國進入太平洋和美國競賽的第一個踏板」,據指出,美國非常在意「中、台融冰太快」,釣魚台撞船事件一發生,國安體系當然希望美國能從中斡旋,但是據泛國安部會一次長級官員透露:「AIT方面從楊甦棣到副處長,都一付靜觀其變的態度。」
》》釣魚台事件,美國暗中幫日本
台灣方面的解讀是,釣魚台事件的意外,立刻有了「美日同盟」在觀察是否「中台同盟」已經成形的「潛在警告資訊」,所以,對於胡錦濤主動出手的「兩岸共同探戡海底石油」的「友好誘餌」,台灣方面不能立刻吞,免得美國不悅。
相關人士分析,台灣海峽對美國而言是「戰略內海」,胡錦濤拋出台灣中油一直希望的在台海探戡海底石油,對台灣是誘餌,但對美國而言,石油正是國力的象徵,美國並不悅現階段就讓中國正式進入台海這個美國「戰略內海」,所以不願立刻出手協助台灣解決日本手中正有「人質」的船長壓力。
台灣「體會」美國意圖,江陳會結論還是依照原本的「按表操課」,當江丙坤與陳雲林簽署下私毫沒有意外的協定後,六月十三日中午兩點前,台灣就已知道何船長要被釋放了﹝新聞是三點後才出來﹞,代表了什麼?該次長級國安官員說,「台灣沒給美國意外,美國應該已經和日本講話了。」
在這種局面中,台灣為了釣魚台,當然不仍立刻「中台聯手抗日」,這樣子會把美國給拖下水逼到日本那一面。此時的「動態戰略三角」,就是變成是民間與台灣及日本三方面的競合,所以,該官員指出,「現階段,美國並沒有非幫日本的需求,美國將會袖手旁觀。」
此時的賽局,就要改用民間聲浪需高張、政府需冷靜但不壓民氣,台灣才能在此「軟硬當中」,嘗試找到一直高傲,不願上牌桌的日本在兩面壓下下,終於去思索是否該低頭的空間。
這也是另一種,嘗試用多元力量找到發牌權的新操作方式。
這就是馬英九的「小國崛起」利用多元結構尋找「發牌權」的新國安思考。問題是,這樣的模式需要高度靈活性,溝通技巧要非常細膩,更重要的是「操盤手」要絕對的冷靜,演戲與動怒都要拿捏得清清楚楚。「教授國安隊」是否也和劉兆玄的「博士內閣」同樣,紙上談兵第一流,實務操作螺絲掉滿地,同樣讓人憂心啊!